[觀點]高魔法與低魔法

　　一般來說，高魔法世界與低魔法世界的最主要差別就在於魔法的普遍度（一部分也關係到魔法的強度），但只是這樣的說法，對世界觀（從玩者眼睛看出去的世界）影響是不大的，因為魔法只是技巧，它能如何地影響玩者角色的背景？那才是對玩者而言有意義的事。就我看來，高魔法或低魔法，對世界的主要影響有兩部分：第一、人物地位問題；第二、社會技術發展問題。

　　什麼是人物地位問題？就是施法者的社會地位如何。魔法既然是一種技術，那施法者當然就是一種人才，好比所謂的科技新貴。那些傳說中把自己關在塔裡的老法師，即使他們是如此地酷愛研究世界之真理，他們也最好有養活自己的辦法。如果魔法越不普及，他們就越稀有，那麼，隨便教幾個貴族子弟就可以養活他們了，而且他們的社會地位也會相當崇高，因為他們有錢，有名，也有賺錢的技術（即使他們的行動仍受法律限制），他們也許也搞股票和期貨，並用上好的羊皮紙與超貴的龍血墨，附帶一提，即使他們很老，他們也可以很時尚。

　　當然他們也未必如此，因為那個世界的哲學可能讓老法師們降低其物慾。但我這樣的說法只是想顛破一下傳統中的概念。為什麼老法師要在塔中作研究？他們到底是怎麼賺錢的？他們過著怎麼樣的生活？就我們來說，我們工作賺錢，並想在退休後過好日子，那麼奇幻世界的法師呢？他們全都是熱愛魔法才去當法師的？

　　這邊是稍微地離了題一下。總之，魔法越不普及，施法者就越可貴，他們的地位可能就越高。不過，也有相反的情況：正因為魔法極不普及，所以法師們受到世人的猜疑，反而沒什麼地位。這樣會產生的第一個問題是他們怎麼賺錢？他們幹嘛要當法師？不過這問題我先放一邊，我想先討論一下猜疑是否有其必要。

　　就我們這個世界來說，因為事實上並沒有魔法，而對於佔了世界人口一大部分的基督徒，他們顯然是不喜歡魔法的。那麼討厭施法者，在我們的世界彷彿有其道理，但在奇幻世界中是否如此？舉個例子來說，如果神允許了魔法存在，那無論魔法盛不盛行，對該世界的人來說，那都應是合理的。正如我一開始所說，魔法只是技術，他們為何要猜疑？

　　好，人們可能會他們不熟悉的東西不信任，但那到底要不信任到什麼程度？一個戰士完全不懂魔法，所以他討厭法師？這會不會太不人性？我們可以這樣想，一個現實世界的大將軍，因為對科技完全不懂，所以他不信任他的幕後人員設計的導彈程式，甚至一天到晚擔心它會不會在該國本土爆炸。這是符合人性的猜疑嗎？好，魔法和科技可能是不一樣的，因為科技我們大概知道它是如何運作的，而魔法卻如此地詭密不明，所以不能相提並論。真的是這樣嗎？我們真的能想像，一個偉大的法師，它在使用魔法時，不知道它是怎麼運作的？如果他不知道，他怎麼可能精細地決定其內容，決定施法範圍或對象？不知道魔法怎麼運作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事，把這個不瞭解投射到那個世界，是不公平的。

　　當然一個人可以猜疑魔法，但我認為除非有什麼特定價值觀、歷史，不然不足以構成普遍之不信任。因為事實上，魔法就是技術，頂多是關係到神與異界的技術。既然神允許了魔法存在，那魔法就是自然律的一部分，與我們這個世界的物理定律──如萬有引力──同等級。人們可能畏懼魔法，但那是因為魔法不普遍，但人們理應知道魔法是自然律的一份子，是再正常不過的，至少在奇幻世界中如此。

　　而若魔法普遍呢？如果魔法普遍，那它就是個容易社會化之技術。這樣一來，施法者們很可能成為社會齒輪的一份子，以魔法進行各行各業的建設。再說一次，魔法只是技術。如果它普遍的話，那麼為何社會大眾不能享用它？就算法師們不想，政府又怎麼會輕易地放過這些法術御宅族？趕快立法把他們通通抓出來工作吧！

　　總之，隨著魔法普遍，施法者的定位就會降低。就好像二十年前 programmer 是科技新貴，但現在的 programmer 卻只不過是坐在冷氣房裡的勞工一樣。普遍性殘酷地決定了他們的地位。魔法要是真普遍，那你可以到便利商店去，找櫃台小姐聊天：唉呀，原來您是個四環法師啊？怎麼來這裡工作呢？原來如此，這年頭工作不好找了啊，便利商店也不錯的，多記幾個魔法警報抓抓小偷，也是種生活之道啊。大體上，法師也是要生活的，有這種感慨也不無可能。

　　但上面這樣說，實在是太沒有情調了。各位可能認為，我會來享受這個奇幻世界，就是要享受作為法師的神秘感，甚至是法師的非社會性，我就是要當個象牙塔中的法師。當然，這樣是絕對合理的，甚至是適宜的、浪漫的，就好像我既然是個武林豪俠，那我只要練就一身武藝就好，怎麼賺錢的別管啦。只是要享受某種情調，這是合理的。不過，上面這樣說，只是想要讓各位面臨一下可能的相關問題。也許在金庸小說中，華山派的俠士儘管揮金如土，不會有人來問他們到底怎麼賺錢的，但是你作為帶團者，你的團員來問你時，你怎麼回答呢？無論如何，至少現在你就可以說：這就是法師的浪漫！因為這是你考慮過後的結果，而不是什麼都不想，一味遵從傳統所造成的。

　　至於社會技術發展問題，其實與上面是相似的，但著眼點不同。這個問題著眼的是，你能發展出怎麼樣的文明？

　　如果魔法不普遍的話，那麼國家建設能利用法術的部分就少了。一方面，不普遍表示法術修行不易，也表示最後表現出來的法術成果也不強。就算有一定的強度，也沒有足夠的法師能來幫忙進行國家建設。這時，法術就與國家建設、文明發展關係不大。

　　但如果魔法普遍，那法術就可能深入生活了。你到餐廳吃飯，哇，為什麼有一種飲料叫「悲痛莫名」還要五百元？你點了之後才發現那是魔法水，喝了之後，你會感到悲痛莫名。當然你可能會疑惑，到底我好好地吃個飯幹嘛要悲痛莫名？呃……也許這就是它叫悲痛莫名的原因？畢竟到最後你也不知道為什麼，當然就莫名了。

　　總之，這邊只是要舉個魔法普遍情況的例子。沒有電線電燈？沒關係，這是能用三個月的法術夜明燈。這是有六年墨水量的羽毛筆、這是能讓你有好夢的枕頭，等等等等。當法術普遍後，我實在想不到什麼理由它不會商品化。所以，高魔法世界可不可能發生這種情況？我覺得是可能的，它成為資本主義的一部分，資本家的生產工具就是法師，泰勒化的情況也可能發生。

　　這麼一來，高魔法與低魔法的世界，文明、價值觀、施法者地位不是差很多嗎？在瞭解了其中的可能性後，玩者角色才能開始看這個世界，瞭解魔法在這個世界中的地位，還有自己（無論會法術還是不會法術）在這個世界中的地位，以及對這個世界的觀感。這，就是魔法力高低對世界觀的影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