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閒聊]關於現場團、聊天室團與信件團（二）

　　簡單地提要一下前一次的討論。上一篇文章中，我針對敘述的連續性、進行速度、臨場性三項討論，並得出現場團的投入感、扮演感勝於聊天室團與信件團的暫時結論。這一篇文章則是要討論接下來的幾項。在此之前，我先再貼一次上一篇文章中的表格：

	現場團	聊天室團	信件團
敘述的連續性	高	中	低
進行速度	快	慢	極慢
臨場性	高	中	低
科白	有	無	無
音樂支援	有	低	低
圖象支援	有	有	高
時間的自由度	低	中	高
可能的深思熟悉程度	低	中	高
團體性角色容量	高	中	低
團錄回收度	低	高	高

　　科白

　　科白如之前的文章所言，主要是玩者本人的表演。在科方面包括表情與動作，在白方面包括語氣和聲音。正因為科白是如此，所以聊天室團與信件團自然是沒有的。不過，在某些情況下聊天室團是可能有科白的，那就是使用 MSN 或 Skype 的視訊或音訊。但因為我對於聊天室團的定義涉及到使用文字，所以如果使用視訊或音訊，情況就變得有些微妙。大體上來說，我認為使用視訊或音訊是介於現場團與聊天室團的，因為其使用的雖然是語言，但聊天室團的一個特徵就是處在虛擬環境，玩者同時處在跑團的環境中，也同時保有私人的環境空間，而我認為即使用了視訊或音訊，玩者終於不是處於一個完全一致的互動狀態。

　　科白影響到的是什麼呢？主要也是投入感，但我不確定是否每個人都如此。我相信這是普遍有效的，即使我不確定。如果有人不是如此，希望能告訴我，讓我重新思考這個問題。我相信對大部分的人來說，實際地看到表情、聽到語氣，是比文字更能引起情感的。舉個例子來說，在 MSN 上講情話和在電話中講情話感覺就是不同，你看到對方在 MSN 上寫一個「笑」，就是沒有真正地聽到對方笑出來來得深切。不過這是在接收方如此，在實效上，成果並不是這麼地普遍。為什麼呢？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深情地扮演的。我自己就帶過幾個角色，即使是當面扮演，也完全不能掀起情緒。所以，科白並不能保證投入感，只是在大部分的情況下，科白是比較有投入感的。就算我們退幾步，不講求對角色的投入，玩者們直接地互動，仍是比冷冷的文字還要有趣許多。

　　回到視訊和音訊的話題，雖然我說在聊天室團的情況（在跑團的虛擬環境外同時也保有私人環境）下，仍能透過這兩種方法來表現科白，但事實上不太容易實用。根據我的經驗，比 MSN 好的 Skype 大概到三人同時通訊就會開始停頓了，四人則明顯地斷斷續續，而大部分的團的成員都超過三人。在視訊方面，因為我沒有使用過所以不太清楚，但似乎只能一對一進行。總之，除非參與互動的人數在三人以下，甚至是兩人一對一地互動，不然是不太可能使用音訊或視訊的。

　　音樂支援

　　關於音樂支援這個議題，其實無論是現場團、聊天室團還是信件團都可以播放音樂，但我認為在音樂輔助塑造氣氛一事，帶團者對於音樂的掌控是必要的。我們來想像一下。當帶團者想要帶出緊張的氣氛時，他將之前緩和的音樂調小聲，然後無預警地播放驚悚的音樂，這是現場團的情況。那聊天室團呢？帶團者可能之前就將這次會用的全部音樂寄給團員，在帶團者想要緊張氣氛時，他就在聊天室中寫說：「現在，請把音樂關掉。然後播放我傳給你們的另一首。」在這樣的情況下，團員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，因為在聽到驚悚的音樂時，心中就已經有底了，接著帶團者才開始敘述，感覺就不同了。甚至，相信跑過聊天室團的各位應該都遇到過，有時團員方的反應並不是這麼順利的，也許團員還沒有播放驚悚的音樂，但帶團者不知道，就在音樂播放前先開始了緊張的敘述。帶團者對於音樂沒有掌控力，那音樂使用的時機就會減少，價值也會降低。

　　至於音樂有何效力，之前我已經花了很多文章說明，無需贅言，大體上來說，就是營造氣氛、加強印象用的。不過在聊天室團方面，我考慮到一種可能性，可以大幅提升帶團者對於音樂的掌控力。但因為我並沒有實驗過，所以我還不能肯定它的實效。這方法是什麼呢？那就是帶團者成立一個電台。從過去我聽別人電台的經驗，我這邊是不能控制音樂進度的，換句話說，音樂的進度大概是掌握在電台主的手中，但能控制到什麼程度？我不確定。如果有任何人有經驗，希望能告訴我。總之，如果電台主能控制這段時間中某音樂一直重播，還有當電台主將音樂停掉（無論它播完沒）後，收聽者那邊的音樂也會被停掉，那麼，帶團者對於音樂的掌控度將大幅提升，甚至到達與現場團差不多的情況。

　　圖像支援

　　在這一項中，信件團對於圖像的支援比其另外兩種可以說是非常、非常高，甚至到了極端靈活的程度。在現場團或聊天室團的情況下，如果我要出示一張圖，那我必須事前就完成它。如果臨時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我沒準備，或我忘了準備，或是我原來準備的圖的適用情境並沒有發生，所以我白準備了，諸如此類。但在信件團的情況下，我可以完全只針對一次回應去準備圖，所以我不會漏掉準備，因為沒有在意料之外所以無法準備的情況，時間上是完全充裕的，當然也不會有事前準備了但沒用到的情況，因為我根本不用事前準備。最重要的，不只是帶團者可以出示圖，連團員本人也可以出示自己準備的圖，這在現場團中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情況，因為團員並沒有餘裕去準備，但在信件團的場合，團員是做得到的。

　　時間的自由度

　　這一項指的是約定跑團的自由度。在現場團的情況下，帶團者與團員要約好一個固定的時間，到固定的地點集合。如果集合場所是一人獨居的地方，也許可以開放到很晚，但如果是在非私人場所聚會，通常都不能待太晚，而且在交通上，除非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交通工具，不然交通工具隨時間而關閉也是一個考量因素，另外，一般來說大家在週間都有自己的事，無論是上課還是上班，所以比較可能選擇的時間還是以週末為主。綜合以上原因，其實現場團可以選擇的時間是很受限制的。

　　比較起來，雖然聊天室團實際跑起來的時間比現場團多，但自由度就大幅提升了。一方面，因為大家都坐在自己的電腦前，不用付出額外的交通時間與力氣，心理抗拒就下降許多。而且雖然有點不道德，但一邊坐在電腦前跑團一邊做自己的事是可行的，又因為別人看不到，所以團員──甚至帶團者也比較能放心去這樣做。此外，因為沒有了場地限制，所以可能跑到很晚，而坐在房間吹冷氣喝咖啡，也讓大家比較願意在週間跑。因此，聊天室團的時間是比現場團更自由的。

　　信件團就更不用說了，可以說是最自由的。

　　可能的深思熟悉程度

　　在這方面，角色在現場團的表現應該是最接近角色可能的表現的。事實上，人往往是笨的，在戲劇效果中，有些角色能在一瞬間想到奇計來扭轉困境，但事實上這樣的人是很少的，絕大部分的人在遇到危險時都來不及反應──然而，為什麼在戲劇中人們辦得到？原因無它，因為觀眾想看。在 TRPG 中，玩者也會希望自己的角色有漂亮驚人的表現，對 Replay 的讀者來說，這也是很令人興奮的。但在現場團中，我們往往難以做得完美。為什麼呢？因為時間緊迫，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思考。雖然我之前有說過，玩者可以問帶團者的意見，也可以咨詢其他的團員，但在大家都處於「想要繼續下去」的情況下，往往在事後才想起當初其實能做得更好。相較之下，聊天室團和信件團就比較有思考的空間。

　　為何聊天室團可以？這乍看之下是有點奇怪的。難道聊天室團就不是處在「想要繼續下去」的氣氛下？事實上，因為整體的進展變慢，所以與團者應該會更加地「想要快點繼續下去」才對啊。但我覺得事情並非這麼單純。在聊天室團中，整體的進展速度變慢，其實就意味的思考速度變快。因為在故事的行進中，事件間彼此是連續的，從一件事到那件事真的需要反應，往往不是即時的。譬如說，某人拿槍進來指著角色們，逼角色們回答問題，在角色們講話拖延時間前，其實玩者就已經可以開始考慮該如何應對了。當角色被迫回話時，每個角色都有充裕的時間思考。之前我不是算過了嗎？現場團二十秒能說一百字，但聊天室團卻可能要花兩分鐘，甚至更久（也就是六倍以上的時間）。在現場團中，為了思考怎麼做最好，還需要停下來想一想，直到帶團者開始催促了才下決定，但是聊天室團卻不需要停下來想就能獲得更多的時間。而且因為聊天室團可能進行到很晚，且在等待時自己能做其他事，因此對於回應速度的要求就會減少。

　　但是，這只限於團員在三人以上的情況。當團員人數減少，進度就不會這麼延遲，相對地能深思熟慮的時間也減少了。

　　在信件團方面，更不用說，玩者有極長的時間來思考角色的行動。

　　團體性角色容量

　　什麼是團體性角色容量？指的是，怎樣的角色數量才不會破壞遊戲性？在理論上，無論是現場團、聊天室團或是信件團都能容納一定的人數（現場團方面，LARP 甚至能容納數十人），但正如我前面所說，聊天室團的人數一多，進度就會嚴重延誤，信件團就更不用說了，在團員間彼此延誤的情況下，甚至可能數天才能有所回應。進度延誤是否會影響到遊戲性？我覺得有可能，甚至相當嚴重。因此，我認為聊天室團的優良人數必然少於現場團，而信件團的優良人數最好只有一名玩家。

　　團錄回收度

　　指的是最終有團錄出來的機率。在這方面，除非團員懶惰，不然聊天室團或信件團幾乎都可以有團錄出來，因為其成果本來就是文字。而現場團，要轉換成文字的機率卻不高。在團錄這部分，事實我看到的團錄不多，似乎大部分的現場團幾乎都沒有團錄出來，或是沒有完整的團錄。對於只需要遊戲性的玩家來說，重要的可能只在遊戲的過程，團錄就變得不重要了。但也有人想為自己的努力留下痕跡，像我當初帶的命運之輪，雖然現在看起來十分青澀，但對我來說那是個切切實實的傳奇故事，每次重看都能帶給我感動。如果玩者想要留下回憶，那留下團錄就很重要了。

　　團錄回收度還關係到另一部分，那就是，其實現場團未必能將現場的感動保留下來。在上面，我曾經說過科白對於角色投入是有影響的，但事實上團錄無法將科白的精華留下，以致於，最終團錄反而無法重現現場給予玩者的感受，這也是現場團的團錄回收度低的層面。相較之下，聊天室團因為一開始就沒有科白，所以能保留的幾乎就是玩者當時的感受，當然，其缺點前面也有說，就是沒有現場團的感受這麼深入。

　　不過，如果是無法現場扮演，如會怯場、容易口吃、就是沒辦法演戲的人，聊天室團反而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。

　　大體上，每個項目的比較便是如此。下一篇，我會說明我對這三種型式適合的遊戲方式之看法。